江澄怀

[2015.08.14/江澄怀]

给单藏锋
回忆梗来自@百里婳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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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一年立秋，碎雨不绝。
雨滴坠在覆着青苔的屋檐上，被一团团青物吞没。早已敲不出当年的啪嗒脆响，也溅不起那花漾朵朵。
年轻画师将仍未完成的一把折扇宣面向着自己右手边挪了挪，以免被自瓦间缝隙滴落的水浸了透。
素袖微挽，右手背靠近手腕处有道长而狰狞的疤痕，痕尾隐在宽袖之下看不到尽头——只是隐约可以瞥见是个颇有年纪的伤疤。

软毫轻沾徽墨，长锋最后描了几行远山山头上孤鹜。拂袖搁笔眉拧川字，白宣笔杆间是风雪覆青山，孤舟绿水远，渔歌唱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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蝉鸣聒噪，夏日炎炎。
小身板在榻上翻来覆去，都快把被盖都掀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入睡。
深夜除了夏蝉外也并没任何声响，可就是睡不着。瞧着长榻上师弟师妹们早已入梦乡，便小心翼翼地下榻拎起鞋子偷偷引燃了案台上烛火。

小手笼着烛光，生怕弄醒同门们。
换了身师妹的衣服，腰系上师妹随身而带玉坠子。心想即使被人发现，仪仗身为大师兄的身手也可以暂时避开，穿着小师妹的衣服留个背影大概也不会被猜到竟是会门中大弟子。
整好衣装，小算盘打地满满当当，就携了剑准备溜下山门去晃晃。

夤夜如水，寒气入骨。
山中风声阵阵，刮得树叶簌簌响。暗风阴沉沉地钻进衣领，受凉的步子滞了滞。揉揉眼睛定神，前方似有火光刀影好像还有个年纪差不多抱箱少年?提剑跃了过去，舞剑一退众煞把抱着书箱一脸惊吓的男孩子护在身后。

“喂——几个大老爷们马追杀一个小书童算什么！何况瞧起来他与你们也并无恩怨？”
虽说心中怒火未平，但是还是压低了声音，不让人察觉其实是换了一袭女装的小子。
几个长身直立的黑衣人也不答话，持刀紧紧逼过来。握剑的少年冷哼一声一剑刺穿来人要害，却不料未顾忌身旁，待反应过来时右手手背已被划上一道长疤。身后少年却不知何时已昏厥过去，将人抱起到一处安定地后。
再看向手上留疤，握剑的手微有些吃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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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打算娶你师妹。”
青衣长衫的眼前人早已褪去幼时稚气，脱口而出的话没有半点商量，只是告知的语气。

“那我算什么?”
曾经的义气高昂一退肖小的少年抬手掩唇轻咳，自几年前一夜里溜出山门后武功就已因剧毒而全废，且执笔做画绘山水。虽然同门念及师门情谊平素得见仍唤一句师兄，不过“师兄”二字重达千钧心中所念终是难平。
“你又…怎知是她?”
“我幼时是她救了我。她的玉佩掉在了那里，如今在我手上。”仍旧不急不缓的语气。“月底是我与你师妹成亲之时，到时莫要缺席。”
这是相见的最后一面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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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可知, 因那夜, 我活不过二十岁。你可知....月底, 我行冠礼。”
少年凝视着画中山水，喉中散出暗哑几字“罢了，此番山高水远..。” 颤颤话音未道毕却带了哽噎，“就此别过。”

握笔的指节渐渐发白。
喀嚓——
笔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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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ND.